2008-10-07

顧盼



上海外灘是讓我最捨不得這座城市的地方,黃浦江的兩邊,一邊是新穎的高樓大廈,玻璃帷幕、扁平而直達天際線的後現代建築;另一邊則是19世紀末為起點的帝國衰亡的斑斑記憶,招商總局、各國資方建構的銀行、電報公司,當時的令人瘋魔的現代性,如今卻已被逼退成為古蹟。然而捉弄人的是,這些建築物的一樓目前大多成為世界名牌在上海的駐足點,我記得當天我在五樓喝咖啡,一樓是ARMANI。因著此片光景,我多盼望能永遠在上海,這個曾經只是個小漁村,在五口通商後被迫開啟與世界接軌的城市裡。


以下文章原寫於2008.09.22.
重讀超哥當兵倒數日記後有感而發所作


剛剛又再讀了一次超哥準備去當兵的倒數日記,心中感慨萬千哪。

這或許就是女孩與男孩的不同,男孩們經歷一段時光,可以安靜╱不安靜地等待與聆聽,在那段日子裡,歲月的量尺刻度都那麼不同。我從未有過這種經歷,安靜地等待某樣事物,巨大地降臨,等待之於我,似乎都是慌張與緊湊,我不知道到什麼時候我才能夠學會,不那麼快,不至於踉蹌。

歲月似乎就是這麼完成它階段性的任務,我開始慢慢將朋友分類,小學同學、國中同學、高中同學、大學同學、研究所同學、人文營朋友、打工朋友、學弟妹長姐、朋友介紹的朋友。一切好像就是這麼理所當然,被放在不同的盒子中,分門別類,井然有序。我想起所有瀕死經驗的驗證:一生宛若跑馬燈般地在眼前搬演。想想那是什麼樣的景色,搭配什麼樣的曲調。

婚禮上總要播放一些照片MV告訴大家這對新人是怎麼走到這裡,那歡樂中夾帶的淚水,大概不是為了憑弔時間吧。如果在現代性之下對於時間的思維向度不再是種田打獵、春夏秋冬,我們是否已找到合適的狀況安放自己?

至少我還不能。

我接觸到的上個世紀初的人們,大都插科打諢,嬉笑怒罵,這些邊緣文人們掌握了這麼大的媒體資源,書寫跟社會那麼息息相關的故事,看來多乏味,他們沒有繼承曹雪芹對於人生、對於成長、對於失落的關懷;反而選擇一條充滿鞭笞、血淚、辛辣的路。我在他們身上看到自己,看到這個巨靈隕落的新世紀,連絕望都全球化的時代。時間是怎麼計算的?他們一下子是走在時代尖端,一下子就又落到後邊去,優良、進步的新文學家們不屑一顧。

進不去的八股官僚,退不出的新學世界,死的死,傷的傷,那麼敏銳的靈魂,就這樣被鎖在光緒年間、新世紀、月月之中。我感嘆、自憐,別人的一生像是一座迴旋梯,登上後我在鏡中看見自己,離去、後退、紀年全都冷卻。

我想起去年夏天我在上海外灘看到的連綿景致,走完我的一小時,換來他們的百年滄桑,殖民地的風華被嵌印在二00七,我終於明白,為什麼文學家們要不斷偏移,不斷撥弄造物主的時鐘,來來回回。

一向年光有限身啊。

1 則留言:

  1. 晏殊:〈浣溪沙〉
    一向年光有限身,等閒離別易銷魂,酒筵歌席莫辭頻。滿目山河空念遠,落花風雨更傷春,不如憐取眼前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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