斷簡情書系列第五篇。 與世俗和佛經有關的往事。
親愛的N:
我跟你說過,我對於一些片段、事件記憶特別深刻,我將之由回憶中抽離,亦將自己放置於他處,自然也就忘不了,除了上次在對話視框中我記得,有關她親手為我將圍巾戴上的事,對於你我還有另外的想法——
那是西區微涼,或是寒冷的午後我忘了,但我記得是一個親愛的他者準備離開我的時候。我跟你並肩走在路上,剛從麥當勞走出來,準備要去看一部與當前氣溫不符,也與你過往習慣迥異的電影。
那天你應該還是遲到,西街對我來說,每個少男少女都趾高氣昂,也因此其中的摧枯拉朽、敗垣殘壁就得以忽略,用青春去掩飾腐朽,還有什麼可以比這個更墮落?拍貼還在十七、八歲的高中生群體流行嗎?那個背後長出翅膀的圓臉女孩拿著大聲公促銷的樣子,比誰都賣力。
「妳看,有天使。」你一定忘了你對我說過這句話。
我很後悔當時沒有好好回答你,但老實說這句話給我一陣異常的暈眩。當時我一定胡亂揍你哈哈帶過,真可惜,再給我一次機會吧。
然而這裡卻不是天堂,但幸好,此處亦非地獄。或許這已隱隱然一再與我跟你都喜歡的那個故事互文——
「華至諸菩薩即皆墮落,至大弟子便著不墮。」
2009-01-19
2009-01-16
愛我還是他
2009-01-13
老派作風
事情是這樣的,那時我才二十三歲,每天都呼天搶地覺得自己老態龍鍾要死要活的。七月我跟老師去上海參訪,我的隨身行李裡頭有些飾品,其中有一條是我在巷弄小店搜購來的古董項鍊。說是古董其實也不過就是30-40年代左右的東西(後現代的淺薄懷舊!),想想奶奶媽媽的首飾盒中應所在多有。不過那陣子我瘋狂迷戀這些玩意,沒那麼光澤亮麗,略帶氧化的使用痕跡,老派作風,屢屢讓我難捨。
那天我戴著那條項鍊跟學姐獨自到多倫街逛逛,走進一家「大上海」店,裡頭全是些老件,彩票、月令牌這種俗氣的玩意就別提了,首刷書、鈕扣、年曆、鍋碗瓢盆、家電用品都很有味道。我在裡頭徜徉,並與老闆相談甚歡,他還問我項鍊哪買的,而學姐只在外頭等待。後來我們去外灘喝咖啡看夜景,她才告訴我她並不喜歡這些老物,甚至對我的著迷程度充滿疑惑。
晚上在飯店,學姐在讀paper,我則意興闌珊地隨意轉著電視,台灣的showbiz在大陸火紅的程度,非親眼見之不能體會,然而偶像劇在台灣看夠了,到了神州故土,總不好再「懷鄉」。我無意間轉到中央台,畫面看上去頗有年代,兩個男人穿著藍衫馬褂在說相聲,我停下來看看,從小我就喜歡相聲,單口雙口多人都讓我讚歎,「妙語如珠」真該是這樣體貼的,只有聲音在刺激你,這麼單純而伶俐的嘴上功夫,就是能直指人心。
我沉迷在中央台的相聲節目中不可自拔,其實那些段子我早就聽過,捧梗人語一出,也想像得到接下來他們是如何「見招拆招」。但我還是被逗得哈哈大笑,學姐疑惑地看著我,她說她真沒想到我有這麼古老的嗜好。
其實我老是被老派氣氛所迷惑,喜歡京劇、相聲,連飲食習慣也很懷舊,少女時代對歷史、古典文學的興致大於一切,「傳統」對我來說不是過去,而往往是當下。我對於當代的價值生活感到疲憊,要「潮」才夠酷,對我來說實在太過顛簸。當然,我也不明白當今的交友狀態,別人經常是”out of sight, out of mind”,我卻時常是「感子故意長」。
面對生活,我經常聯想起過往閱讀經驗中的諸多片段,引經據典,朋友問我為何不用自己的話來說明。我想這不但是「眼前有景道不得,崔顥題詩在上頭」的無奈,而更多的是一種「厚度」,在搬動這些經典的當下,時間的不可逆宿命似乎就微微地傾斜了,而在時光甬道中攀爬的我們,也終於稍稍得到安歇。
連教堂都老派作風的多倫路,鴻德堂,1928年建
2009-01-07
他方
W坐在我對面,大包小包說他等下要去哪。我們吃飯非常自然,台北今天不怎麼冷。不說從前,也不談以後,只有現在。
一切都非常好,就算只有我被迫停止、被迫留下,而你們都浪跡天涯。
「幾年後再見了!」W輕鬆而微笑地說,我笑了笑說再見。回頭離開,東區街頭熟悉地讓人憎惡,「浮雲蔽白日,遊子不顧返」,我們沒有轉身的餘地,只好向前,向前……我猜W此刻走下長長的階梯,或許已刷票進入長長的軌道,多年前誰能想像地底能如此星羅棋布,快速便捷呢?而我走上白日的台北,天氣陰陰的,沒雨沒太陽。W或許已經抵達車站,幾十分鐘後就要見到戀人,「相去萬餘里,各在天一涯」,台灣畢竟還是小了些。
我仍走著,只覺滿身倦意。他方的故人總是流動的,而我卻猶如釘下的塊木。元月冬日,最適合離別。
「十觴亦不醉,感子故意長。明日隔山岳,世事兩茫茫。」
一切都非常好,就算只有我被迫停止、被迫留下,而你們都浪跡天涯。
「幾年後再見了!」W輕鬆而微笑地說,我笑了笑說再見。回頭離開,東區街頭熟悉地讓人憎惡,「浮雲蔽白日,遊子不顧返」,我們沒有轉身的餘地,只好向前,向前……我猜W此刻走下長長的階梯,或許已刷票進入長長的軌道,多年前誰能想像地底能如此星羅棋布,快速便捷呢?而我走上白日的台北,天氣陰陰的,沒雨沒太陽。W或許已經抵達車站,幾十分鐘後就要見到戀人,「相去萬餘里,各在天一涯」,台灣畢竟還是小了些。
我仍走著,只覺滿身倦意。他方的故人總是流動的,而我卻猶如釘下的塊木。元月冬日,最適合離別。
「十觴亦不醉,感子故意長。明日隔山岳,世事兩茫茫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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