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09-09-11

論文謝辭




今年六月,政大畢業典禮當天,我急忙搭上捷運到學校圖書館修改論文,當時我還在翻查梁啟超有關佛典翻譯的文章,準備補充到註腳裡頭。外面正是一片的欣樂,我想起三年前我也曾那麼簡單而輕盈地——以準研究生的姿態迎接這一切。


這一切是不是過於巧合了呢?我沒有穿上碩士袍、戴上方帽,在校園裡頭處處留照,只是靜靜地坐在圖書館裡讀著我所需要的文獻。指南山城七年,我從十八歲走到二十五歲,似乎最青壯的日子,都在這裡了。政大溫雅,讓我逐漸發展我過去所沒有的性格:沉默、孤獨、穩定。尤其研究所三年,很多時刻我都覺得這是我此生所欲求的狀態,雖然我也在當中浮浮沉沉、急急忙忙、庸庸碌碌過,但如今看來,撰寫論文的日子,其實是再平靜不過的時光了。

那其實是一段被現實社會排拒在外悠長假期。

去年七月我開始寫研究計畫,當時的地球離毀滅還遠一步,沒有變型的流感、沒有風災,計畫是我的心頭大患,為此我憂心不已。但桂惠老師告訴我,要能將壓力變成翅膀,帶自己飛翔。後來老師到韓國,進行為期一年的客座講授,期間魚雁往返,我也與同學們彼此砥礪唸書趕進度。夏天、秋天、冬天、春天,時間的推移是如此簡單自然,而我在其中也慢慢找到書寫的步調。

等我意識過來的時候,黃克武老師、康來新老師已坐在我的對面,聽我報告著整本論文了。我感謝兩位老師的溫文,給我懇切的意見,黃克武老師不但給我寶貴的近代史學意見,還細心地為我挑錯字,讓我汗顏不已;康來新老師提供我中國古典小說在晚清的發展可能,讓我有了啟發性的思考;高桂惠老師的體貼,一直是最溫暖的支柱。

如果時間再往前推一點,2007年的夏天,我因參與鄭文惠老師的研究群,而跟隨老師到了上海參訪。那個迷人之城使我義無反顧地投入了晚清這個風雨如晦的年代。上海是近代報刊發展蓬勃之處,當中小說雜誌尤甚,月月小說社就在上海棋盤街。

我在上海感受到了在台北所不曾有過的歷史情感,我在晚清的時代氛圍與小說家身上,看到的其實是我自己。

同樣身處在全球化而難以自我定位的時代,同樣都面對著紛亂問題而無力可施。老實說,晚清小說比起四大小說、《紅樓夢》等,缺乏感動人心的書寫。但他們的理想抱負與和現實的苦苦掙扎,卻一筆一畫地融入小說而使得這些作品熠熠閃耀。

我想起七年前甫進政大,氣喘吁吁地爬上山,那是中文系的第一堂課:大一國文。守正老師告訴我們,我們正拿著解剖刀,面對著一位美人。這個鮮明的意象我一直牢記在心,我終於能夠感受文學的美麗,並且稍微能夠理解、分析這份美。

這些年過去了,我不敢說自己是位模範學生,但我時時警惕自己當一位努力的學生,這一切都感謝諸多老師、朋友的指導與照顧,以及我的家人,即便他們距離文學世界甚遠,卻仍願意用最無私的態度包容我。

有人說文學是帶我們回家的路,對此,我仍無法確定。但我以為,文學研究或許是一段獨自流浪的旅程,而這趟流浪卻指引了家的方向。
                      王尹姿 2009夏秋 台北東區


後記:
一、論文電子檔我選擇一年後再開放,因此貼出論文謝辭跟大家分享。
二、親愛的朋友們,請原諒我沒有一一點名,實因避免掛一漏萬。但是沒有你們,這一切將非常困難。衷心感謝你們的陪伴與鼓勵。沒有在社會上工作的青春期朋友,沒有在學院打拼的同學們,這趟流浪,就好似尤里西斯般的孤寂了。

3 則留言:

  1. 恭喜妳~!已將壓力變成翅膀,如今的妳,天空將更寬闊,世界任妳翱翔!
    佳琳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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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2. 佳琳
    好久不見,回花蓮了嗎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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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3. 我在上海感受到了在台北所不曾有過的歷史情感,我在晚清的時代氛圍與小說家身上,看到的其實是我自己。

    這段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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