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天難得的乾爽,我與友人剛從初夏回來,微陽曬在荷花上,手邊從便利商店買的透明傘,未免顯得多餘且不合時宜了。
季節的轉換是這般巧默且自然的嗎?
於是我來到書店二樓的咖啡座等你,你從遠方向我靠近,記憶卻離我愈來愈遠。我後來遇到很多人,他們身上的氣味或是顏色,總讓我印象深刻(我好似太像葛努乙,或是米亞),唯你我卻從來嗅看不出。有一年,我到遠方找你,我穿了你的外套到處走,如此肌膚之親我卻感受不到溫度。
濕淋淋的天氣最適合懷念、懷念你,我讓女歌手的音樂播放,「誰能體諒/我有雨天/偶爾膽怯/你都了解」。國文課老師教我們偏義副詞,我一直到很後來才發現,「忘記」也是:忘的本身也許就包含了記。我已想不起我從前的勇敢,所以我在十字路口還是打了電話給你。
我也忘了,我們都進化了。
飲完白瓷杯中的摩卡後我下樓,我持續的等。不知已經多久沒有這樣專心只做一件事了,就連平常在電腦前也是一個視窗疊著另一個視窗,隨之切換內容與心情,唯「等」這件事,只為了一個人存在。
爾後我們聊到很晚,你說我的困惑怎麼能問你,因為你是如此優柔之人。別離後我往西走,回顧一切真教我口燥唇乾,我終於明白「時間」是怎麼一回事,遞延著一季接著一季,新的推翻舊的。你變了、而我也是,回憶被拉得好長好長,長得有如拉糖,我怕會斷。
我恐怕再無法等你了。
等你的氣味、等你的顏色、等你如等待季節的鋒面。
那天我竟忘了告訴你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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